鬼影幢幢（3）
5，4，3，2，1
Boom！
夜空中绽放出璀璨的烟花，大明星与杰克在落地窗前拥吻。这样的安排虽然很老套，却仍是浪漫的，而且还有更老套的剧情，大明星的口袋里正躺着一枚钻戒，他十分期待将它套上杰克的左手无名指的那一刻，期待到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心跳。
绵长的亲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呼吸急促，大明星没有急着进行下一步，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走到案边几前，倒上两杯红酒，与杰克碰杯，另一只手摩挲着口袋里的戒指，心里盘算着该在什么时候让它登场。身经百战的帅哥也会有惴惴不安的时刻，大明星的眼神游移不定，杰克单手搂过他的脖子，在嘴唇上吻了一下，问道：“你有心事？”
“嗯？没有啊……”大明星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杰克皱了皱眉，说：“撒谎，是因为我要求你今天暂时忘了你的偶像？没向他说一句新年快乐，你就那么难受？”
大明星忍俊不禁，低头轻咬了一口杰克的脖子，问道：“你这是吃醋？”
“你说过，今天是完全属于我的。”
“对。”大明星把口袋里的戒指套在自己的食指上，打算将它拿出来，“不仅今天，以后每一天我都将完全属于你……”
给大明星的回应是腹部上重重的一拳，他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将戒指甩飞了出去，闪亮的钻戒滚落到角落里，谁都没有发现。
“杰克……”大明星抬起头，那个与他朝夕相处的小模特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深灰色的眼睛像是属于某种冷血动物。
杰克一把扯起大明星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粗暴地扔在了宽大的床上，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心血来潮的情趣。大明星感到视线有些模糊，他忽然想起刚才喝下的那杯红酒，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走遍全身，让血液都几乎冻结成冰。
这次拍摄会启用一名新人模特与你合作……
你好，我是杰克.希尔。
他很有潜力……
老板说要吸纳他……
调查您身边的人……
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我也是付出过真心的。
“原来是你……”大明星自嘲地笑了。
“老板很不高兴。”
大明星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他仰躺着浑身无力地注视着自己上方的男人，问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是被派来监视我的……”
杰克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你爱过我吗？杰克……”
“为什么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我就快死了，你就不能再骗骗我吗？”大明星苦笑道，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胃酸倒流从他的口中翻涌出来，他呛咳了几下，嗓音沙哑地说道，“你给我下毒……怎么不用你的惯用手法？”
杰克神情漠然地望着床上的青年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那曾经如同繁星点点的夜空般的眼眸逐渐失去光华，没有了焦距，黯淡下去。
杰克伸手抚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很抱歉……”
美艳的模特走出酒店的大门，直接钻进了门口停着的林肯轿车里，车子启动行驶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即使已经过了零点，还是有许多彻夜狂欢的人。杰克看着人们飞速向后掠过，谁都没有停留在他的眼中。
“新年的第一首歌，是来自Takamura Hikaru自己创作的新单曲……”车载电台播报道，“歌曲叫做《Yes》。”
大雨将至，我在人群中搜索你的影子
大喊着的“我爱你”
终被瓢泼大雨的喧闹声掩盖
即使无法传达也没有关系
我依然会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我爱你”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为何没能更早地告诉你？
无论如何，这枚戒指，你会收下吗？
“Yes, I do.”
曼哈顿东86街103号公寓，零点吃过汤圆后，两对情侣又在客厅聊了会儿天，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了。茉莉和李毕青就睡在隔壁，这公寓年岁久了，隔音效果不太好，今晚大概只好老实睡觉，杀青和里奥躺在床上，谁都没睡着，也没有交谈。
里奥搂着杀青的肩膀，心里还在琢磨着茉莉的那声“未来儿媳”该怎么解释，他和杀青之间从来没有谁上谁下之说，里奥甚至觉得自己除了杀青之外，根本不会再爱上别的同性了。他确实没有就这个问题向其他人郑重声明过，因为觉得没这个必要，可今天茉莉当着杀青的面就这样说了出来，总感觉对他不太公平。
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身旁的亚裔青年倒先开了口：“里奥，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杀青微微撑起自己的身体，抬眼注视着里奥，说道：“那你先说吧。”
“洛意，茉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找机会跟她解释的。”
杀青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里奥说的是哪件事，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伸出手指在里奥的胸肌上画着圈，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来，说：“人家倒是无所谓的呢，亲。”
“妈的！”里奥忍不住骂出声来，“这太恶心了！”
杀青哈哈大笑起来，差点要在床上打起滚来。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正常一点吧，上帝！”里奥认输地说道，他把游出自己怀抱的亚裔青年又拉了回来，两人互相倚着脑袋，“该你了。”
杀青沉默了，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把真相说出口。难道要他告诉里奥：你，茉莉，李毕青，或者你的父母要倒大霉了，但我不知道是哪一个，也可能是全部，我无法阻止，更操蛋的是，这一切都因我而起，你们都要跟着我一起被摧毁！他做不到，事到如今他的想法仍然没改变。如果一定要有人被摧毁，只有我被摧毁就够了。
“我爱你。”杀青紧紧地拥抱住里奥，让这告白变得像是一句诀别。
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里奥侧过身将杀青圈在自己身下，半强迫地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问：“发生什么事了？”
杀青皱着眉头，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懊恼。从前的他绝不会这样踌躇不定感情用事的，这样不好，尤其是在即将面临一场硬仗的时候。
“洛意？”
“别问，亲爱的。”杀青恳求道，“别问了……”
他不想撒谎，可是隐瞒和欺骗之间又有多大的差别？
“好，我不问。”里奥异常认真地说道，“但你要答应我，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得告诉我，好吗？”
“好。”杀青答应道，他闭上眼睛，“晚安，里奥。”
第二天早晨，茉莉和李毕青吃完早餐后便打算离开了，他们之后还有旅行的计划。把人送走后，杀青和里奥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里奥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换了几个频道后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警察和医务人员正在媒体的重重包围下抬出一个裹尸袋，记者在旁播报道：“……就在刚才，酒店服务人员在客房中发现一具男尸，经警方确认，死者正是当红巨星Takamura Hikaru，初步断定死因是中毒身亡……”
黑发探员猛然起立，而亚裔青年也震惊了，他维持着坐姿，身体却已进入了战备状态。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新年礼物”，未免来得也太快了些。
“他真的死了？”里奥不可置信地问道。
杀青缓缓地站起身来，与此同时也在心里下了决定，他看向身旁的黑发探员，异常严肃地说道：“里奥，我有话想和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