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幢幢（2）
我怕新年的爆竹声太响，我怕零点的祝福电话太多
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拜年啦！
（好像不是这个气氛😂）
2019年12月31日 纽约曼哈顿
“早安，宝贝儿。”里奥走进厨房，往正在料理台前忙碌着的杀青脸上亲了一口，接着被案板上的食材吸引了注意力，他凑近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汤圆。”杀青揉着面团回答，谁知道这双曾经掌握生杀大权的手，现在居然在温柔地搓糯米团子，“在我的家乡，过年要吃汤圆。”
黑发探员立马生出了好奇心，他早就听说中国人以食为天，无论什么节日节气都有对应的食物可以吃，这回可让他见到活的了。他看着在杀青手中被任意揉圆搓扁的白色面团，问：“这玩意儿好吃不？”
杀青哂笑道：“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看起来还要做很久的样子？”
“不久，但得等到零点才能吃。”
“为什么？”里奥困惑道。
“汤圆意味着团圆。”杀青说，“得等家人聚齐了，在跨年的时候吃。”
里奥搂住杀青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是你……小时候的习惯，是吗？”
杀青低垂着双目，专注于手中的食材，神色如常地“嗯”了一声。里奥在他的后颈上吻了一下，心里忽然难受起来，但同时又有一些高兴。按照约定，今天茉莉和李毕青会来和他们一起聚餐跨年，杀青会做记忆中和家人一起吃过的东西，也就是说，他已经将里奥的家人视作自己的家人了。
“需要我帮忙吗？”
“这里不需要。”亚裔青年回过头，眼里噙着灿烂的笑意，说，“不过，能请你去采购一些东西回来吗？”
“没问题！”
五分钟后，黑发探员拿着手里长长的采购清单，很想收回刚才那句“没问题”，不过他还是甘之如饴地出了门。
里奥离开后过了大约十分钟，也就是杀青把糯米面团揉成长条正要开始切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鉴于以往这类陌生号码的主人都是某位国际巨星，杀青按下了通话键和免提，调侃道：“儿子，来给爸爸拜年吗？”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杀青。”
前杀手顿时警觉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料理刀和面团，拿起手机放在左耳旁，同时也按下了耳垂上耳钉监控器的开关。
“很遗憾，我不是大明星。”
“我想也不是，他想变声的话，并不需要用到变声器。”杀青的语气十分平静，心里却产生了隐隐的不安，看来大明星当“两面派”的事已经东窗事发了。
对方轻笑一声，说：“你们关系不错。”
杀青不置可否道：“不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毕竟你已经开始追踪这个电话号码了，不是吗？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不要做无用功。”
“试总是要试试的。”杀青冷冷地说道，“老板。”
对于杀青的猜测，对方也以不置可否的态度作为了回应：“言归正传吧，孩子，首先祝你新年快乐。”
“你该不会指望我说谢谢吧？”杀青冷笑道。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杀青打断道：“有屁快放。”
对方并不在意，被变声器合成过后的声音没有感情地播报道：“好消息是，组织也要过年，在假期结束之前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行动，你可以好好地跟家人团聚庆祝。”
“哦，你们真是好人。”杀青敷衍地说，“好吧，坏消息是什么？”
“假期结束后，我们会准备一份礼物。”
杀青沉默地听着，慢慢走到客厅的窗前站定。
“这份礼物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再给一个友情提示，看好你身边的人。”
“为什么特意告诉我这些？”
“因为即使你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会出事，你也无法阻止。”对方得意地说，“我就是想看你无助挣扎的样子，就像那天晚上，你被按在窗台上，被人侵犯。”
空荡的公寓里仿佛又回荡起了女人的哀嚎和乞求，窗外阳光明媚的街景顿时变得灰白黯淡，杀青感到胸腔内的那颗心脏快速地鼓动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是你硬要追寻真相，硬要成为一名战士。既然如此，孩子，去浴血奋战吧，送上你自己和你最重要的人的性命，作出同你父亲一样的决定。”
诅咒般的声音消失了，被电话线上的“嘟嘟”声取代。杀青拿着手机久久动弹不得，仿佛有根无形的钉子将他的身体钉在地板上，终于一阵电话铃声将他从那股恶寒中解救了出来，是里奥打来的，杀青定了定神，按下了通话键。
“你在和谁打电话？怎么占线那么久？”
听着熟悉的声音，杀青甚至能够想象里奥眉头微皱不满的表情，这让温度再次回到了他的体内，他勾起唇角，反问道：“怕我出轨吗？”
黑发探员在电话里咋了一下舌，说：“我猜又是鹰村吧？他肯定会打电话来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这话倒是提醒了杀青，确实，按照大明星的作风，他的确应该打电话来，所以杀青才会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个陌生来电是他。可是，如果大明星今天没有打来电话，他会不会被严重警告了，又或者，已经遭遇了不测？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杀青问道。
“哦，我没有找到芝麻馅儿，你有plan B吗？”
杀青忍俊不禁道：“那就买一点芝麻回来。”
“好的。”里奥停顿了一会儿，又问，“一点是多少？”
两小时后，当一盘码得整整齐齐的白丸子被盖上纱布放进冰箱时，茉莉和李毕青推门走进了公寓。杀青和里奥听见动静后来到玄关迎接，他们惊奇地发现，姐姐和准姐夫穿的是情侣款的衣服，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各自眼中满满都是“哇哦”。
“嗨，洛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茉莉。”
茉莉蹬着过膝长靴上前与杀青亲切地拥抱，并在脸颊两侧分别贴面亲吻。杀青瞟了一眼杵在一旁的里奥，傻大个儿正与李毕青大眼瞪小眼，不知是不是该效仿着打个招呼，最终两人都只是心照不宣地握了握手。
“你好，毕青。”
“你好，里奥。”
四个人来到客厅，杀青端来了泡好的红茶，直到晚餐时间，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异常，然而，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一个只有杀青才知道的秘密。
看好你身边的人。
杀青身边的人就只有里奥而已，但如果对手真的对里奥下手，未免太容易被猜到了，他们会不会转而对里奥的家人下手？是茉莉还是李毕青？又或者会是他远在欧洲的父母？
时针划过零点，新的一年到来了。杀青站在厨房望着锅里在沸水中不停翻滚着的汤圆，心情沉重，那些汤圆就像是他自己，被人随意搓圆，再扔进开水里煮，煮熟了还要被吃掉。滚你妈的团团圆圆！杀青握紧了拳头，生出一股把锅子掀翻的冲动。
“宝贝儿，咱们的甜点好了吗？”
杀青回过神来，收拾起自己不安的情绪，拿起勺子拨了拨锅里的白丸子，说道：“就快好了。”
黑发探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走到杀青身边，单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问道：“嘿，怎么了？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杀青看向里奥，犹豫着要不要将那通电话的内容说出来：“里奥……”
“嗯？”墨蓝色的眼睛里氤氲着柔和的光芒。
杀青改变了主意，他局促地笑了笑，说：“我太久没和那么多人一起过年了。”
里奥低头在杀青的嘴唇上印下一吻，说：“那你可得快点习惯，以后每个节日他们都会来烦你的，将来还有两个老头老太呢。”
“小帅哥，注意你的修辞。”茉莉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爸妈要是知道你在未来儿媳面前叫他们老头老太，可不会高兴的。”
“儿媳？”杀青冲里奥挑了挑眉。
里奥顿时背后一凉，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