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圣诞节（2）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
圣诞夜的游轮上回荡着圣诞节之歌熟悉的旋律，宴会厅里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橙色的灯光映射着窗户上那些红色绿色金色白色的装饰品，在男人的眼里氤氲成了一整片模糊不清的光影，他紧紧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钢丝，鲜血从指缝中渗透而出，那双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随着一声肉帛撕裂的声响，紧接着“扑通”一声，男人的头颅滚落在甲板上，瞪圆的双目充着血，注视着那具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天使还在吟诵诗歌，耶稣基督的祝福未能送达，恶魔已先一步将灵魂带离。
“我丈夫曾是美军陆战队的军官，你和他在气质上很相似，我猜你不是警察，就是军人或者公职人员。”
里奥神情复杂地微笑着，他心想不是自己刚才喝的香槟里面加了料，让他产生了错觉，就是眼前这位银发女士脑子不清楚了，否则他为什么要经历一次两天前一模一样的对话？
“她不记得我了。”银发女士离开后，里奥茫然地说道。
“很显然，她不记得了。”杀青耸了耸肩，说，“我猜是阿尔茨海默症。”
里奥微张着嘴：“可我们两天前才刚见过……”
“通常来说，患有这种疾病的人都有近事遗忘的症状，别说两天，即使是几分钟以前的事，都可能不记得。”
“所以，给她介绍漂亮男孩，她也会转头就忘，是吗？”
杀青扭头注视着身旁的黑发探员，眼神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硬要说的话，类似于“骄傲”。过去被誉为“人形宪法”的劳伦斯探员，如今潜移默化中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会注意到，黑道大小姐有认知障碍和她喜爱年轻漂亮的小伙儿之间会有什么必然联系。而意识到这种变化来自与自己的朝夕相处，这让亚裔青年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满足感。
“是的。”杀青摸了一把黑发探员轮廓完美的下巴，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都待不过三天。”
里奥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在那位女士的认知中似乎也没停留超过三天。
“衰老真是可怕。”
“嘿！年轻人！”杀青揽住里奥的肩膀，“别死气沉沉的，去跳个舞怎么样？”
“不不不……等等，洛意！”
说话间，里奥已被拉入了色彩斑斓的舞池中。亚裔青年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腰侧，带领他跟随着旋律扭动身体，两人互相抵着对方的额头，鼻息相闻。里奥有意识地凑近一些，在对方的嘴唇附近流连，亚裔青年故意躲开，唇角噙着一抹恶劣的弧度。他们谁都没有着急，彼此挑逗着，就像一场比赛，一个赌局，看谁先沉不住气，输了的人今晚在下面，这是他们最近想出的“新玩意儿”。
这一局，以里奥用力揽过杀青的后腰，给了他一个深吻告终。
一吻结束，里奥懊恼地抓了抓自己漂亮的黑发，低声咒骂了一句。胜利者得意洋洋地注视着他，眼神意味深长，让他已预料到今夜将会多“难熬”，然而同时这种焦虑极速地转化成了期待，甚至让他几乎立刻就口干舌燥了起来。
舞池中灯光骤暗，很快舞台上方亮起了一束白色的光，大明星站在竖立着的麦克风前，身上的黑色西装在灯光下如同布满星辰的夜幕。
钢琴伴奏缓缓响起，天籁般的歌声随之而来。
哦，别看，我只是个被梦境捕获的男孩
哦，看吧，我还在寻找近在眼前的答案
那就牵我的手，再猜猜明天将在何处醒来
反正再完美的安排有时也只是命运难改
当丘比特撤回爱情之箭，人们终在泪眼中沦陷
上帝啊，告诉我为何少艾总是穷耗青春
在这狩猎的季节，羊群探途狂奔
它们是坠落的星光吗？
能否将我的梦境照亮？
“我还是很喜欢他的歌声。”歌曲间奏时，杀青微微侧过头在里奥的耳边低声说道，引起对方一阵不满的蹙眉，杀青十分满意地笑了。
我以为我听见了你的饮泣
我以为我听见你呼唤我的姓名
然而都只是我以为
上帝啊，告诉我为何少艾总是穷耗青春
在这狩猎的季节，羊群探途狂奔
它们是坠落的星光吗？
能否将我的梦境照亮？
一曲唱罢，宴会厅中掌声雷动，夹杂着口哨声和喝彩声，还有人大声喊着“I love you ！Takamura！”对于这一切，大明星维持着职业性的笑容，朝着台下的观众毫不吝啬地抛下飞吻。他步伐优雅地走下台，来到杀青的身旁站定后，说：“林先生，我总算兑现承诺，让你听了一回现场。”
杀青给了他一个褒奖的微笑，说：“好孩子。”
大明星有些得意地微微抬着头，三位相貌出众的青年并肩而立，平和地观看着接下来的圣诞夜演出。谁会知道，不久之前这几个人似乎还是水火不容的，一方想要把另一方杀死或者扔进监狱，而现在却又像是相识已久的好友，参加同一场派对，举杯共襄盛举？要是放在过去，劳伦斯探员一定会说“你们都是神经病！”，可他眼下也成了其中一员。
里奥望着杀青的侧脸，心想：黑与白的界限有时不一定非要壁垒分明，不是吗？
像是感应到了对方热切的目光，杀青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狡狯的笑容，他把手伸到里奥的身后，在他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说：“别急，小烈马。”
明明灭灭的光线中，里奥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抹鲜艳的颜色，他压低声音抗议道：“别这么叫我！”
“哈哈！”杀青愉快地笑道，“我觉得不赖！感谢安东尼。”
里奥隐忍着火气，更多的是一种羞愧，脸色伴随着头顶的彩色灯球变换出各种色彩，其中有几个颜色是他真实的脸色。黑发探员在心中问候了曾经的格斗教练一百次，自从他在杀青面前这么喊了一回，杀青就记住了！更要命的是，前杀手相当乐衷于在床上这么喊他，这简直可以算是种羞耻play！里奥有个预感，今晚杀青就是想“骑”他这匹烈马。
见鬼！想想这画面，好像还挺带劲。
就在里奥咽下一口唾液，打算立刻把杀青拉回房间的时候，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多年探案的直觉告诉他，今晚“骑马”的游乐项目恐怕要泡汤了。
这时已经有好奇的人顺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出了宴会厅去查看，很快，尖叫声和咒骂声不断传来，走出去的人都像是门外有什么魔鬼似的逃了回来。杀青和里奥互望了一眼，拨开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走了出去。
宴会厅外，冬夜的寒风扑面而来，海风带着咸咸的气味，然而杀青和里奥几乎同时猜到这股异常的咸腥味并不属于此刻黑暗深沉的大海，而是来自于大量流出的鲜血。很快，眼前的景象就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木制甲板上散落着大滩的血迹，涓涓血流延伸到甲板的边缘，或许已流入了海里。血泊中跪立着一具无头男尸，不远处一只头颅面对着尸体，瞪大的眼睛如同正在凝视。
